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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行于黏稠的夜色之中
作者：秋也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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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5-01-05 00:47:49
休 闲 居编 辑
——听Portishead《Portishead》
被黑暗吞没的夜晚，一场肆无忌惮的大雨正在下降，没有一把黑色的雨伞可以遮住头上的天空。从远方到来的寒冷正在侵蚀着这个城市的皮肤，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人感受到仅有的一丝温暖。即使是街道转弯处那一盏昏暗的路灯，它也不能把那些黯淡的光线安放在一个失意的人的心里。被雨水抽打着的梧桐，被汽车不停碾压着的街道，被夜色淘洗得只剩下一副骨架的城市，一个忘记了回家的道路的人，突然想起，现在已经是秋天。于是他的泪水开始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一种澈骨的寒冷包围了他。
Portishead，一个来自英国的Trip—Hop乐队，他们那种忧伤颓废的音乐总是让人一次又一次地想起秋天，那种被时间啃噬着的刻骨铭心的寂寞。他们总是在自己的音乐里面精心地营造着一种悲伤的、唯美的氛围，这是难得的，因为这是一个肤浅的时代，就连悲伤也往往被打上了一种时尚的标签。然而他们不是，他们就像一群穿行于黏稠的夜色之中的流浪儿，目睹着这个世界所有的黑暗是怎样将一个又一个的人吞没。于是他们用自己的歌曲来倾诉那种深刻的绝望，以及透入骨髓的悲伤，以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把自己流血的心脏撕开，让所有人都能看到那种无处不在的痛苦。因为这种痛苦其实也是我们、这些平凡的芸芸众生正在经历的，只是我们已经变得麻木不仁，我们总是容易忘记流血的伤口，去追逐那些廉价的快乐。
在缓慢而又沉重的鼓点之中，一阵压抑而又阴暗的吉他仿佛从黑暗之中的某个角落响起，穿过黏稠的夜色一直抵达我们的心脏。然后一阵迷离而又冰冷的电子音乐的声音犹如大滴大滴的雨水，从遥远的天空落下，顿时将我们内心的那片空地彻底地淋湿。一个尖锐的、甚至有些诡异的女人的声音突然就传了出来，就像一块被敲碎的玻璃，在地上发出令人刺痛的尖叫。她就是Portishead乐队的主唱贝思·吉本斯，一个黑夜的精灵、一个忧伤的尤物、一个悲哀的女巫，她用一种令人撕心裂肺的声音在黑暗之中歌唱，一种巨大的绝望顿时将我们包围，让人久久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在这首名为《牛仔》的歌里面，我们听不到那种美国西部的狂野与粗暴，唯一能够感受到的是一种深刻的压抑，以及一个被寂寞折磨得遍体鳞伤的人的无助与绝望。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我们自己？
在一阵清冷的键盘的奏鸣声里面，是一片沙哑的打击乐器的敲击，整个旋律开始变得更加地低迷，仿佛一个病人的喃喃自语。贝思·吉本斯的声音里面夹杂着一些哭泣的腔调，她仿佛已经抑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悲伤，只有让那些疼痛毫无止尽地蔓延开来。一个无助的夜晚，一个凄怆动人的女人的声音，还有什么歌曲比这首《所有的我》更能打动我们？她的泪水在冰凉的空气里面慢慢地地风干，然而没有人用温暖的手指为她擦去，她只能独自品尝所有的苦涩。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一种无人理解的情感，她的诉说开始将我们的伤口撕开，让我们彻底地暴露在黑暗之中，静静地流血。
忽断忽续的鼓点之中，只有几声键盘的轻轻敲击，她的声音开始变得低沉而且阴暗，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折磨着她，她的声音里面充满了让人心悸的颤抖。是什么让她抑制不住内心的疼痛，以至于我们可以看到她脸上滑落的泪水？在这首《只有你》里面，我们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失败的爱情给人带来的那种巨大的伤害。因为她爱，所以只有那个人才能将她伤害得如此之深，她爱得刻骨铭心，所以她痛得惨不忍睹。这就是我们都经历过的爱情，那些似曾相识的甜蜜与苦涩、欢乐与悲哀，此刻仿佛一一在我们的眼前出现，让我们无法抑制地颤栗起来。
作为一支Trip—Hop乐队，Portishead在他们的音乐里面运用了大量的音乐采样，其素材从电影音乐、Jazz音乐到电子舞曲，几乎无所不包，这样使得他们的音乐具有相当深刻的感染力，而他们凄美华丽的音乐风格也使他们嬴得了大量的乐迷。在这张同名专辑里面，Portishead几乎把他们迷幻忧伤的音乐风格推向了极致，从而使我们在沉溺之中获得了彻底的解脱。
在夜色的深处，忧伤总是无处不在，因为有一些让我们疼痛的东西正在折磨着我们。或者是挫败的理想，或者是破碎的爱情，我们已经不用去说了，因为当我们让Portishead的音乐在耳边流淌出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如泣如诉的声音已经在说了，所有的放弃、所有的执着、所有的悲哀、所有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