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吃摊浓缩华夏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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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4-06-01 11:35:19
仁者爱山,智者爱水。这话是不错的,我身边的仁智之士们,总是倏地一声就飞去了那些听起来充满浪漫意味的地方,阳朔啦丽江啦稻城啦凤凰啦,然后在网上狂呼:“这地方好浪漫呵!一夜顶深圳一年!”他们好快活,引得我心里痒痒的,猜测他们在良辰美景中正在进行着种种浪漫的活动,真恨不能立即拔脚狂奔了去。
但真正有时间了,有自由了,我衡量了半天,还是向着那些人烟稠密的大城市去了。我得承认,我更向往充满市井感觉的城市文明,也许是因为从小在乡下住久了,我骨子里是个农民。我曾有骑自行车长途旅行的经验,当我穿越空旷的原野时,伴随我的是深深的寂寞,而当一个城市在地平线上升起时,我总是狂喜得要喊出来。
休 闲 居 编辑
山和水是纯真的,非人格化的,处子般无忧无虑地待人去识。而一个城市,在时间的序列上,无时无刻不在更换着衣裳,粉饰着容颜。纵横交错的街巷里,埋伏着日日新鲜的细节,对一个过客来说,下一个巷口会出现什么是多么有诱惑力的悬念呵。
对我而言,尤其是街头那些浓缩着乡土风情的小吃摊子。
小时候,爹妈的单位是一个疗养院,风景优美,离城市远远的。我总是盼着进城,在大街上走一走的感觉真叫人扬眉吐气。大街上有卖甘蔗的,有做棉花糖的,有吹糖人和捏面人的,有举着糖葫芦的,有烤地瓜的,有卖酸梅汤的。呵,那是什么年代?小手被爹妈紧紧地攥着,广播里总是放着激昂的进行曲,想起来就好亲切。手里有一个小小的硬币,跑到卖“丁丁糖”的面前,怯怯地伸出手,二分钱行吗?卖糖的笑咪咪的,拿起个小锤“叮”地凿下一小块,呵,真好吃。
经二路纬五路,巷子口有个卖水煎包的,我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是往锅里倒水,为什么能把包子的底煎得那么焦黄,那么香脆?那时候穷呵,可那时候的包子的馅比现在的包子“富”,好大一个肉丸,咬的时候大人不停地嘱咐:“小心油滋出来呵。”坐在路边的小凳子上,再来一碗鸡丝馄饨,济南名吃,皮有点黄,半透明状,看得见里面的馅,咬一口是浓浓的海米和猪肉香。那时候还不兴味精呢,香是真实的香,不骗舌头。
我第一次出门,是到青岛。在山东,虽然济南是省会,但青岛人却敢看不起济南人,说我们是老土。现在能给我留下印象的,是中山路上涂着绿色口红的美女和海滩上被拖柴禾一样拖着的鲜海带,还有记不清哪条街上的烤海鲜串。那烤海鲜串,我再也没碰见过,小螃蟹小虾小鱼,好象连盐都不用加,烤好后又香又脆。后来听说还有一种烤海螺,整个的螺灌进调味汁去烤,烤好用力一摔,一团肉就滚出来。很遗憾当时没发现有这个。还有炒熟的海红,用铁锅端着卖,五毛钱一大碗。坐在路边的石阶上喝着青岛啤酒,真想变成一个青岛人。
(2)
有一次我看凤凰卫视,介绍兰州人的生活,早上当地人在大街上卖牛羊肉的大锅旁边围着,买一碗热气腾腾的杂碎汤,再把馕掰开了泡在里面,四下里蹲着站着吃。这让我想起了维坊的“朝天锅”。
我去维坊还是九十年代初的时候,维坊人骄傲的东西一是风筝和剪纸,二是杠子头火烧。每年的春天,国际风筝节,维坊会热闹一阵子。大街上卖烧饼的摊子很多,维坊的火烧据说有100多种,我觉得还是杠子头最好吃。我去胜利大街的“南宫和乐铺”吃鸡鸭和乐,路上发现一个卖“朝天锅”的摊子。就在农贸市场的门口,一口巨大的铁锅里煮着猪头、猪杂碎、氽丸子、卤豆腐和炸鸡蛋,红辣椒和章丘大葱在汤里滚着,香气迷漫。旁边是一个烙烧饼的炉子,两个人正用木杠子用力地擀着烧饼胚子。赶集的乡下人买一个硬面的杠子头,再来一碗猪头肉杂碎汤,撒上香菜葱花,个个吃得都很满足。我要了一碗“朝天锅”,蹲在他们中间一口气吃完,春风里带着一身细汗,舒服。
差不多同样的场景在郑州也遇见过,不过是在冬天。94年我从广州回济南过年,路过郑州的时候下了车。在二七纪念碑下面照了张像,讲好了价,还是被斩了一刀――理由是底片另外收费。去郑大找朋友,却是早已人去楼空。带着对河南人民的失望,只好在大街乱转着,逛了名震一时的“亚细亚”,还看了场李连杰的新片。天擦黑的时候,不知在哪条街上碰见了那个“头脑”摊子。招牌是“正宗山西傅家头脑”,大树上挂着汽灯,十几张台子满满的,一口大锅冒着热气,灶台上几十个大碗排开,招呼一声马上就端上来了。原来是一碗羊肉、山药、黄酒煮的糊汤,羊肉的鲜和酒的甜相得益彰。另外还配有一种薄饼,撕开泡在里面吃,叫作“帽金”。一碗“头脑”下肚,全身暖洋洋的,解开大衣的扣子,在飘起小雪的大街上轻快地走着,对郑州开始感到亲切。
使我感到亲切的城市还有长沙,真是既有文化,又有美女,还有美食的好地方。在那里,小巧玲珑齿白唇红的湘女密度很高,街头老字号林立,湘江纵贯城市,南端是橘子洲头,东部有岳麓山。走在繁华的黄兴路,不时看见门面小小的槟榔店,槟榔从五毛一只到十元一只,有的用煮药的小砂锅在火上靠着,有的则包装在精美的盒子里。买一只一元的试一下,哇,赶紧吐出来,太刺激享受不了。走到德园包子店门口,看见不少人在排队外卖,有七八个品种,试着买了冰糖盐菜包和香菇鲜肉包,甜者清丽脱俗,咸者异香扑鼻,各有千秋,借用沈从文的语式说:“比北方包子的‘格’要高。”
满街都是卖油炸臭豆腐的,那时我还享受不了,绕着走。在解放路的什么地方,路边有一个卖灌肠粑的,好象是用米和猪血灌的,用刀切成一片片的,在锅里油煎一下,加上辣椒酱油大蒜等佐料,味道很特殊,可以说一吃就上瘾,也可以说一吃就后悔。但,很难忘掉。
(3)
上海这个地方我去过二次,可惜我总是没有一个整体的印象。在看陈丹燕的那些风花雪月时,我总是奇怪,咦?有这样的地方吗?看来我是白去了。当然上海那种充满细节的繁华,确实不是一二次能读得完的。上海给人印象最深的是建筑,中国没有哪里比她更有情调了。还有就是美女,如王小石同志所调查的,衡山路、淮海路有很多美女,密度虽不如深圳,但风格的多样化却是后者所不及的。同时,上海的男人也很帅。
在一个下雨的晚上,我在南京路附近吃过宁波棕子,想不起是什么斋了,咸肉蛋黄棕,十分不俗,站在路边连吃二只,吃了一碗撒了大量咖喱粉的阳春面。上海菜的浓油赤酱我不得要领,梅龙镇呵绿杨春呵也不是我向往的。南翔的小笼包、小常州的排骨年糕和小绍兴鸡粥也不过如此吧,盛名之下,供不应求,只好变成了工业化生产的产物。记得徐家汇一带的早点摊子,皱纱馄饨、生煎小馒头、烧饼夹鸡蛋、鸡蛋饼包油条。还有交大附近那个卖“开洋葱油面”的宵夜摊子,好简单的东西却百吃不厌。记得漂亮活泼的老板娘在鏊子上做春卷皮,左手拿一团面,往鏊子上一抹,留下薄薄的一层“膜”,右手随即用铲子轻轻铲起来,高度协调,轻松而优美。包上榨菜肉丝或是韭菜虾皮,在油锅里炸成金黄。姿态之美,与春卷之香脆,都成记忆中的经典。
有年北大校庆的时候我在那里住了几天,非常时期过去很久了,出入大门还要严格查证件,比进女生宿舍都难。北大的突出特点就是情侣多,而且好象都不用上课,在校园里溜达着。一路之隔的清华,就太象中学了,上课时间校园里空无一人,教室里满满当当。
晚上和朋友出来,在中关村一带闲逛,看到一个小吃夜市。有茶汤,有爆肚,还有卤煮火烧。吃一碗卤煮,喝一碗茶汤,东西粗是粗了点,但肠胃倒是蛮受用的。居然有不少广东小吃,生滚粥、炒粉炒面、萝卜丝饼,只是看上去象北方东西多些。最多的是卖菠萝的,都是切成大片,插一支竹签,养在玻璃鱼缸里。北京街头最多的东西可能是煎饼果子和糖葫芦了,那会儿满街都是带玻璃窗的小三轮车,煎饼果子是天津的呀,北京怎么给普及了?糖葫芦倒是真是天下第一,什么夹豆沙夹果仁我还是第一次见。其实我最想的是坐在大街上吃一碗“豆汁儿”,没有实现。
广州大街上有什么吃的我还真一时想不起来。吃在广州那是没错的,但好多东西不属于下层人士。街边有许多小小的西饼店,只有一个门面,摆着叉烧酥、皮蛋酥、鸡仔饼等等。文明路上有一家专卖新鲜出炉的靓“蛋挞”,鸡蛋和面粉黄油烤制的小点心,很香脆。农林路有一个专卖“煲仔饭”的摊子,还有“老班长”的河南灌汤包。
大街上最多的好象是卖牛杂的,用剪子把牛杂剪成一条条的,串好,涂上辣椒酱。女孩子们更喜欢吃其中的萝卜。还有卖牛丸和鱼丸的,与红白萝卜煮在一起,有沙茶味或咖喱味。早上卖肠粉的很多,用一个铁皮做的抽屉式蒸笼,粉上浇上烧鹅油,很简单也很美味。晚上则有许多炒田螺和炒牛河的,光顾的大都是劳动人民。
广东人管街边练摊儿叫“走佬”,城管和警察一来就赶快走。我曾看到一个卖甘蔗的小男孩没来得及“走“掉,一捆甘蔗被路过群众疯抢――这就是处罚。中大门口有一个自发夜市,也是一见城管的车一露头就望风而逃,其状用“狼狈逃窜”来形容最恰当了。有一次我赶上这场面,人一阵风地全不见了,空空的街道上却放着一碗没来得及吃的面。我止住笑,心里有点酸酸的,那碗冒着热气的面呵,究竟是谁的呢?(深圳文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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